明湖一隅探幽处
虽然久居济南,但对明湖一带的老城区并不熟悉,前几年曾去拍过几次荷花,后来因为身体的缘故也就跑得很少了。
明湖里北极阁下也有处荷花,开在月下亭下的荷花池里,虽然不如正门处的多,朵儿开得也不及那里的大,但环栏依亭,怀竹临阁,自有一番别样的景调。
记得在哪里也曾拍过几张照片,只是那时天太热,匆匆而过未及细看。后来才知道那池子的后边,就是济南战役中王耀武的临时指挥部所在。
穿亭而过,依栏右转,翠竹与怪石相掩处,是一条幽婉的小石路。走过这段小路,迎面是一段石基青砖墙,一个半月形小门就嵌在竹影下的石墙上,门左侧有一块黑底白字的牌子,上面书有白色 “济南战役国*党守军临时指挥部旧址”几个繁体字。墙体的青砖洇染出些许青黑的色调,黑色的牌底大约是用纸贴敷的,多处已剥离卷裂,露出灰白的底色,看上去应该是有些年头了。
小门半敞,里面是一个四方的小院,整体结构是石基砖墙,只是不同的墙面石基的高度有所异。迎面的墙上长满了绿茵茵的爬山虎一类的植物,绿意掩映的墙脚下有一个低矮的小铁门,大约应该是锁着的。不知为何处的通径,也没有字牌一类的说明。小院的右侧是一间小屋,两窗对称分列门的两侧,门同样是锁着。房顶的花墙和院门一侧依墙而建的楼梯说明上面应该是一个天台,不过入口处也锁着。
看来这本是一组紧凑的两层建筑,跨院四方小巧,不知原本由来,现在看来上层部分应该是用作办公场所了。
左侧的墙面石基较高,石墙上斜对着墙梯有一个长方形的小门,石砌的墙体很厚,这里就是旧军指挥部的入口了。
进门后是一条低矮狭长的走廊,光线很暗,只有一盏亮度不算太高的灯。走廊的对面依稀看的出也是石砌的,现在想来怀疑是不是后来堵砌的?走廊左侧的石墙上有两或三个小窗,右侧石墙上的小门里,就是指挥所了。
指挥所内是一个方形体的空间,大约不超过100平方,距入口约三分之二处以厚厚的墙体纵向(东西向)隔开,上面等距开有三个拱形支撑。指挥所内部的空间给人感觉是低矮而狭小,空气很差,看来应该是缺乏良好的通风。
与济南战役相关的介绍只有门左侧墙上的六个个挂板,几组黑白照嵌在淡绿的底中,文字介绍很少。右侧有一张案几和两把椅子,两个衣架,桌几上铺的东西回来后才发现是一张地图,混暗的光线下我本以为是铺的桌布。同样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,放弃了里面挂板的拍照。(现在的照片是后来调的)
未曾想作为济南战役尾声的一个重要场所,相关的文史资料及介绍及近乎没有,更没有摆景重现当时的内部情况。在此场所最后发生了什么事,是那支部队最早发现并冲击了此处,守军残部最后在此情况,都没有介绍。
最早知道济南战役是通过1979年拍摄的《济南战役》这部电影,当时很喜欢,因为这是我看到的第一部没有过度弱化敌对方的电影。后来在图书馆看过一本介绍济南战役的小册子,薄薄的,内容却很丰富。大约记得有坦克的冲击与被反击,城墙的轰塌,破城后的拉锯等内容,以及通过在民居里破墙打洞、逐巷的激烈争夺,最终取得优势介绍。但相关守军最后指挥所的介绍,似乎也是没有过多的笔墨。
济南战役是解放战争中首次大规模的攻城战(时间晚于1947年11月的石家庄战役,规模大于前者),相关的介绍资料网上很多,但有关这里发生的事情却未见描述。而相关的记录只有王耀武在最后逃离时的情景。
位于商埠区的经二路路南的济南市邮政局大楼,在日占时期是日本济南驻军司令部。日寇投降后,为守军司令部。应该是其最早的指挥部,主攻这座楼的是华野3纵8师,守军是从徐州空运济南增援的整编第74师172团,团长刘炳昆。据网络资料介绍,为取得攻城的胜利,此地曾发生过血流成河的激战。而位于大明湖的守军临时指挥所,应该是王耀武退守此处的临时藏身之处,据传在此他遣散了残部后出逃,猜测时间应该很短,故此被人忽略,也因而史料很少。
守军指挥官王耀武从此处出逃后不久即在寿光被俘,经改造后于1959年特赦,之后为全国政协文史专员。1964年冬,被特邀为全国政协委员。
顺便说一下守军指挥官王耀武,个人看来,王耀武先生的一生可谓泾渭分明,总体来说是抗战有功,内战有过;成未独善,而终有善余。在抗战中他曾率军先后在淞沪、南京、万家岭、常德、雪峰山等十余地与日寇血战,为抵御外敌建功立勋;而在抗战胜利后却不幸卷入了全面内战的狂潮。可叹在决定民族兴衰的历史大潮中,个人的命运总是显得那么渺小和卑微,主动或被动地被卷入历史大潮的漩涡中,常常只是一瞬间,而最终的去向,则往往在一念的飘摇。如果王先生在那生死攸关的一瞬能择善而行,恐怕又会是另一种笔法来书写自己的人生,只可惜历史的结局是没有如果的。
这里延伸一点,以当时的局势,在旧军队中戎马半生的王耀武是不难看出大势所向的。当时的国*党内部派系林立,各有所图。而独夫蒋其时魁柄独据,在用人方面,秉承 “非亲勿用”的宗旨,排挤各方面的持积极意见者。如时任海军司令的资深海军将领陈绍宽,就因与之意见不合,内战方面消极拒战而被其免职。而指派的继任者则是其犬随旱鸭子桂永清,后者发迹于陆军,也谙熟特务行当。据《纵横》有关史料所载,其上任不久后竟让大批特务上舰主事,以至于闹出了军舰被商船撞沉的笑话。后来的重庆舰起义,林遵率江防第二舰队全体起义,也恐怕与其跋扈的作风也不无关系。在这种大势下,非正牌嫡系的王若能不为蒋的虚情所惑,效仿陈绍宽怠战、拒战,甚至更积极地向前走一点,无论与个人还是国家、民众,都不失为幸事。可惜,历史没有假设,70年前那个中秋之夜,济南城还是走进了浓烈的硝烟中。
走出低矮阴暗的旧指挥部,穿过狭小的院落小径,迎面的是明湖粼粼的波光,融入的是夏日里的煦暖,这里游人如织,熙来攘往。人群中长慈幼嬉,情侣缠绵,少女依水婷立,青年英气临风。而这游人背后的那个小院,则默默地沉寂在明湖的一隅,偶续着曾有的记忆。
70年前那个中秋之夜(1948年9月16日)已经慢慢地离我们远去,如果能越过时空的延隔,再去审视那曾经的一幕,留给人们的是可以跨越时空的遐思。而今人平和安宁的生活,与那一辈先人艰辛的奋斗,有着掘井思源的悠长。愿此情长随,绵而悠悠。
最后说说个人对此处的看法,随着城市建设的推进,很多旧迹被改建或不复存在,相对而言这里的保护是比较不错的,也应该基本保持了原貌,但可惜的是在资料的完备方面似有疏漏。一个地方的史料物志的完备,往往积于细微,究于扶厘。此处虽小,却是整个济南战役史迹组成的一部分,对史实完整再现有不可或缺的一角,且距今时间跨度不大,资料的完善应该困难不大,可惜疏于轻微,无处查找,也可谓之为小小的遗憾吧。
以下资料来源网络:
济南战役相关资料:
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6%B5%8E%E5%8D%97%E6%88%98%E5%BD%B9/18093?fr=aladdin
王耀武相关资料:
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7%8E%8B%E8%80%80%E6%AD%A6/51704?fr=aladdin
济南战役相关遗迹:
http://www.jinan0531.com/article-168402-1.html
其它网文:
http://paper.dzwww.com/dzrb/content/20110918/Articel05002MT.htm